探寻岭南冼姓非古越族人汉化的历史原因

2013年06月05日 | 阅读:4297次 | 来源:百姓通谱网 | 关键词:

岭南是百越人的聚居地,岭南人之中,应有许多人是由古越族人汉化而来的,但两广难找出一本的族谱能反映上面这情况。为什么会出现以上这些情况呢? 
    我们要找出岭南族谱出现以上情形的原因,就要先弄清族谱的发展史。
 
    唐代以前,人们讲究门第,族谱的政治作用比较明显,选官、婚姻、人际交往都依据它。为了保证族谱的权威性,族谱由政府纂修,由政府设置专门的机构(谱局)保存,以备必要时查验。
 
    族谱首次受到大的冲击是在唐代,这是因为庶族在唐朝的崛起和唐朝成熟的科举制度所致。
 
    很长时间以来,崔、卢、王、谢是以前的大户,一直被列为一等。在唐初修订氏族志时,崔氏仍是第一,唐太宗看后很生气,认为崔姓早已衰弱,李氏贵为天子还怎还比不上崔姓?于是重修,李氏为第一,皇后望族长孙为第二,崔氏为第三。这一方面体现族谱在唐以前的权威性,其曾连皇帝亦不给面子;另一方面又体现出在唐代,族谱受到大的冲击。

    宋代以后,族谱的政治作用削弱。这是因为,自唐以来,官员的选拔越来越多地依据科举制,凭门第选官至宋已难以实现。而另一方面,宋代商贾崛起,对人们的婚姻和人际交往的观念产生很大的冲击。于是,族谱的政治作用不再突出,政府对族谱的管理亦随之放松,故宋代的族谱除了皇帝的家谱玉牒为政府所修、政府收藏之外,宋代以后的族谱均由私人修撰,政府不再干预,也不负责收藏保管,私家修谱遂自宋代兴起,经元、明的发展,至清朝中期达到鼎盛,入民国后仍延绵不断。

    宋代兴起私家修族谱,族谱的政治作用被削弱的同时,封建士大夫的理学思想却在族谱中急增。这一来是宋代理学勃起,影响着社会文化的各个领域,族谱亦难“独善其身”;二来是大批士大夫,如苏轼、欧阳修和王安石等亦参与修族谱的行列中来,这促使士大夫的理学思想在族谱之中占了主导地位。故宋以后的族谱,封建理学思想很浓厚,在记录家族历史,纯洁家族血统的同时,用理学思想团结约束家族成员,用理学思想教育家族后人以及提高本家族在社会生活中的声望、地位的作用大大增强。
 
    由族谱的发展史我们可知,唐以前私家不能著族谱,宋以后才可,而粤西的则更迟,在明清才较多出现。由此可知,粤西明清以后著的族谱有关宋以前的历史,大都是无谱可依的(因那时私家不能著家谱),他们大多不知自己家族隋唐以前的历史。故岭南族谱,其找寻祖先的上限最多只在宋,不能到唐,其有关隋唐的历史多是编者受理学等士大夫的思想影响而编的,历史的真实性很低。这是岭南族谱的一个普遍现象。

    又由于宋之后的家谱的作用很大程度受理学思想的影响,是为了用理学思想来教育后人,是为了提高本家族在社会生活中的声望、地位的作用,又加上无政府监管。因此,各族人为达编族谱提高本家族在社会生活中的声望和地位这目的,编者在编造自己并不清楚的隋唐以前的历史时,便有了许多附会不当的东西。在民族这内容上,全说自己是中原华胄,这其中,有许多确是不了解自己的古越族历史的,但亦有些是了解而不愿说的。

    不愿说自己的家族来源于隋唐时的古越族,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二点。
 
    第一,在思想文化上,古越人长期处于被压迫的状态,民族意识受到严重的扭曲,不自觉地产生对本民族的自悲感。

    一直以年,封建王朝对古越族实行羁縻政策,这些官职均由古越族的豪酋担任,并得以世袭其位。但宋之后,随着汉人在古越族地区的人口增多,中央政府相继实行改土官为流官的统治政策,州县的长官多从外省调入。一般来说,在改土归流前,进入古越族地区的汉人基本上同化于古越族之中,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南朝梁代的冯业一家,他的子孙冯盎至隋和杨广谈话时,已被杨广称作“蛮夷”,冯智戴在未央宫吟诗时,已被唐太宗称作“越”,(见《新唐书•冯盎传》)唐宰相许敬宗嫁女给冯子游时,已被认为嫁女给“蛮夷”(见《新唐书•许敬宗传》。改土归流后,入居的汉人亦有部分越化,但大的趋势是古越族人被汉化。这是因为,改土官为流官前,地方上的社会力量是越强汉弱,中央对古越族的征剿镇压,汉人所起的作用有限,很大程度上,这种征剿镇压是古越族人之间的争夺战,对越人的文化思想和风俗没有实质的冲击,只是另换一位首领罢了。改土官为流官后,地方上的社会力量已是汉强越弱了,中央对古越族的征剿镇压,很大程度上,是汉人对古越族人的征剿镇压,这对越人的文化思想和风俗有了实质性的冲击,古越人自此长期处于被压迫的状态,民族意识受到严重的扭曲。这在许多方面有很好的体现,例如,封建统治者在对古越人的种种称谓均一律加上犬旁,称古越人的语言为“鸟言兽语”,侮其人为“人如禽兽”,古越族的风俗习惯、文化特点,多被历代统治者斥为“伤风败俗”之东西。这严重阻碍了古越族人的民族意识的发展,使他们对本民族的文化产生隔阂,渐渐以自己民族的文化为耻,于是产生对本民族的自卑感,对封建思想产生仰慕之情。这为编造“遥遥华胄”家史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第二,在经济上,明代在体现经济地位的差役等方面的不平等,也是造成冼氏等许多岭南族谱出现以上情况的重要原因。

    当时岭南汉人称民户,古越族人称军户,军户“承担的差役负担沉重,社会地位也相对低下,故明人一般以脱离军籍为幸。”(王鹤鸣、马远良、王世伟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谱牒研究》中的刘志伟的《附会、传说与历史真实——珠江三角洲族谱中宗族历史的叙事结构及其意义》一文),这在广东省各地方志所记录的战争多有“狼猺兵”或“狼兵”可证。海南的苗族便是明代大陆苗兵的后裔。明代浙江一带有倭患,调去那里支援的军队却是千里之外的广西“狼兵”。这差役等体现经济地位的不平等,也使古越族人在族谱上不愿说自己是土著,因而说自己来自于“中原华胄”。

    第三,在教育制度上,后来的封建统治者,严格规定岭南少数民族的子弟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从教育制度角度排诉岭南少数民族。于是,出于生存发展的需要,岭南古越人的上层人士便把自己的族谱依附于汉人编造的族谱上,以求获得科举入士的资格。这样,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岭南族谱几乎都说自己是“中原华胄”了。
 
    在以上三方面的情形下,以提高自己家族的地位和声誉为目的,以“脱离军籍”为幸,以求获得科举入士资格的冼氏等岭南古越族后裔的族谱,编族谱者在编自己并不清楚,无谱可依的隋唐以前的历史时,在别人都编说自己来自于中原大族的情况下(这已是当时文人的积习),便说自己也是中原大族了。试想,当时哪村编本说自己是“人如禽兽”,没有科举资格的古越族后裔的族谱,那是多么羞愧之事。所以,对编族谱一事,要么便不编,要编就是“遥遥华胄”。这最终使岭南没一家的族谱说自己是古越族人,这是岭南族谱的一大通病。
 
    当时的情形大致这样——在宋代,修族谱开禁,符合条件的达官显贵为提高本族的地位,私家修了族谱,如苏轼、欧阳修等人。一百几十年后,又有许多后起的苏姓、欧姓大族,其“发达”后,为使自己家族“合法化”,亦要修族谱,在并不清楚自己家史的情况下,在富人喜欢炫耀的虚荣心的作崇下,便与一些名人家族攀亲,已衰弱的名人家族无论承认与否,几十年后,这事便成事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修族谱之风越来越盛,攀亲的人越来越多,就是弱势家族,为不被欺负,使自己“合法化”,亦加入名人后裔之后(如高州大坡谢氏等),这个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出现天下同姓者大多是宋之前历史名人的后裔的现象。如王姓大多与王安石有关,苏姓大多与苏轼有关,而周姓大多与周敦儒有关等等。而与这些名人同时代的千百万的人,似乎都绝了后。而事实上,这些人之中,许多并不是名人后裔,有不少实是汉化的古越人后裔。而没有现成族谱可攀亲的广东冼姓和广西农姓等岭南大姓,也曲曲折折地与中原华胄攀亲。冼姓说其来源于沈姓(其错误我下文有分析),没有族谱承认自己与隋朝俚族英雄冼夫人有关系;农姓不承认自己与北宋壮族英雄侬智高有关系,去掉单人旁说自己姓“农”不是姓“侬”,来自于山东,祖先是随耿青平定侬智高而来广西的;广西壮族大姓韦姓亦不甘心落后,说自己是汉名将韩信之后,避难到广西而去掉“韩”字一半改姓为韦。
 
    其实,对族谱为了达到提高本家族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为“脱离军籍”,为求获得科举入士资格这目的而造假的现像,早在南宋末年,文天祥就很明确地指出过,其说家谱“凿凿精实,百无二三”。(见文天祥的《庐陵文丞相全集·卷八·跋李氏谱》),钱大昕亦说“宋元以后,私家之谱,不登于朝,于是支离傅会,纷纭踳驳,私造官阶,倒置年代,遥遥华胄,徒为有识者喷饭之助矣。” (见钱大昕的《潜研堂文集·卷二六·钜鹿姚氏族谱序》)谭其骧更是偏激,其在《湖南人由来考·近代湖南人之蛮族血统·长水集(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一书中亦不信湖南人没有土著民族的后裔,总是中原血统,认为族谱是“天下最不可信之文籍”。
 
    因此,我们用族谱来研究历史,尤其是有关宋以前的历史和家族内任官职的名人的问题,应批判地使用,严格甄别真伪,抛弃其不真实的,使用其真实的。但本地的冼夫人研究,许多人对冼氏的利用恰恰是弃其真实的东西,使用其不真实的东西,致使许多隋唐时代的历史问题得不到真实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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