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志卫:项氏宗谱序释读

现存的项氏宗谱，刻写最早的有上海图书馆藏：清康熙十八年(1679)刻本《浙江淳安•古睦清溪紫峰项氏宗谱纂集》八卷一册;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刻本《江西婺源•汝南项氏宗谱》不分卷存四册;美国犹太州图书馆藏：清乾隆三年(1738)刻本《浙江缙云•项氏宗谱》三卷一册;上海图书馆藏清抄乾隆二十六年(1761)《浙江慈谿• 金川项氏宗谱》修本存一卷二册;清嘉庆十二年(1807)《浙江浦江•浦阳项氏宗谱》木活字三册;清嘉庆十二年(1801)《全国闽浙•项氏宗谱》木活字本一册。余则清道光年(1820)后所修刻本，在该些宗谱中，以宋郑清之，项安世，朱熹序，记事最早。以项氏浙江、安徽之地宗谱居多，间有江西、湖南等，约存世119种。

《汝南项氏宗谱》叙徽州婺源项氏，始祖明远，唐斯之孙，唐昭宗天祐间自歙县篁墩迁居婺源龙潭项村。世系详尽，述事明晰。有朱熹南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序文“项氏族谱”，项安世南宋孝宗乾道九年(1173)“汝南项氏宗谱序”。二序文均非为婺源专著的序文，是项安世族的已佚宗谱中的序文。何以存世于婺源谱中?在婺源谱初修时，请项安世考订，婺源谱元延祐二年(1315)项廷实的初修是谱序文中：“吾始祖明远道经星源(婺源)，爱其林壑环美，遂卜居焉。娶倪氏，家于崌峰下，迄乾道间，七世从祖次轲，闻江陵有同姓者，派松阳，乃命其子仲默买舟诣见之，相与遡流寻源，若合一契，故平庵谱序曰：项氏盛于歙。仲默归，明年次轲手编宗谱大全一帙，亲授高祖良臣，藏诸家塾。”婺源项氏修谱始末，尽在言中。项安世序文或从江陵项氏宗谱中采集而得。而江陵则平庵公之上四世已徙居落籍。项安世序言：“今宋项氏之盛，惟江东之歙，浙之括苍松阳。松阳项氏，自崇、观间，其大父(伯父)之族祖父已出，居湖南之桂阳(今湖南郴州)，大父自绍兴初亦来江陵(今湖北江陵县)，爱其平旷，与父从弟(叔伯兄弟)，皆结草庐沙津，后三十年当绍兴三十二年壬午岁(1162)，诸子始自松阳拔宅以来，四世近亲，无在松阳者，大父每念及此，常以为忧，因移书湘、浙，博求尊幼名第，令安世汇次为谱。”这篇序文还写道：一、项氏郡望有汝南与遼西，遼西郡望则是楚将之后;二、项有二出，皆以国为氏，先姬姓，为鲁所并，姬姓之项，鲁有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后鲁为楚并，遂封其将于项，亦曰项氏，其盛者为羽，芈姓之项;三、项氏后分为江东、江西二支;四、项安世在南宋乾道年尚未举进士，更未仕致“宋朝奉郎直龙图阁知襄阳府湖南转运判官”系是谱移入时添加的。

《金川项氏宗谱》有名公郑清之在南宋嘉熙四年(1240)“遼西家乘叙”，是为宋宝庆六年贾黯榜进士致仕国子祭酒知枢密事项诜修宗谱所作序。南宋宝庆是理宗赵昀第一个年号，仅用了三年，并无六年开进士科之说。诜在是谱世系及传记中未见，仅在项氏历朝迁徒图：“诜，行千四，迁居鄞东。”据清嘉庆《太平县志•地舆二》，项诜，字宜甫，桃溪人，祖籍仙居，唐项斯之后。郑叙之说，与史实、谱系多有不合处“项斯激浊杨清，安世海内文宗，厥后项诜登我理宗皇帝宝庆六年贾黯榜进士，仕至国子祭酒，知枢密事，与予而言曰：先世宗谱历代著闻，五季之时，散亡殆尽，世系不能备也，请为序。”南宋理宗赵昀自宝庆(1225)登基开元，所用年号有宝庆、绍定、瑞平、嘉熙、淳祐、宝祐、开庆、景定共八个年号，最长的使用了十二年，最短的仅一年。贾黯榜是北宋仁宗庆历六年(1046)开科取士，因贾黯考中第一名进士，故按习惯，以第一名进士称是榜。郑清之生于1176年，卒于1251年，南宋嘉定十年(1217)进士，叙作于嘉熙四年(1240)。该谱牒中没有陈宜中序文。陈宜中，浙江永嘉人，生于1234年，卒于1282年，南宋景定年三年(1263)方山榜第二名进士，仕至左丞相，死于暹罗。地方志有项诜，字宜甫，桃溪人，祖籍仙居，与南宋淳熙十一年(1184)进士谢希孟(1156—?);黄岩名士杜范(1183—1245)字成之，号里斋，谥清献，台州黄岩杜家村人，嘉定元年(1208)进士，历官殿中侍御史、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同知枢密院、宋史有传;戴昺(约1233年前后在世)字景明，号东野，天台人，嘉定十二年(1219)进士，复古从孙，官池州通判。项诜、谢希孟、杜范、戴昺相友善，常聚唱和。郑序之项诜则非贾黯榜进士，而是《太平县志•地舆二》中项诜。宝庆或为宝祐之误，明确指实贾黯榜进士则更说不通了。该谱有圣师项橐纪略，后则项氏迁金川乡始祖行龙十五克传公传;史传则有：西楚霸王列传、醇儒安世公传，并附奏疏、勅命均属项安世，而列赞以吴安国题项斯子迁公赞，文天祥题学士安世公像赞为最著;衣冠盛事亦未有项诜者。故明嘉靖三十二年癸丑(1553)嗣孙前峰“鸣臯项氏续谱序”云：“惜乎郑、陈二公方羁天下之务，而于一家文字纂述，庸有未备，俾读者不能无挂漏之憾。”对此已产生疑惑。此疑惑留待进一步考证，或许已无法考证。

《浦阳项氏宗谱》保存项克恭在明万历庚戌年(1610)的“源流小引”将括苍支、浦阳支、江陵支、婺州支、嘉兴支、严州支源流，述之详备。本支则自淮而操十二世，与金川(鹤山支)相连接，与汝南谱项安世序：项姓二出，冠汝南者非椘将之裔，同为一说。

《安徽黄山•仙源东溪项氏重修族谱》三十六卷，重修本年代在清光绪十一年(1885)，有木活字本，十九册。卷首有宋向敏中、项安世序。上海图书馆藏，清康熙十八年(1679)《浙江淳安•古睦青溪紫峰项氏宗谱纂集》八卷，刻本一册，东北师范大学藏民国七年(1918)《浙江淳安•古睦青溪紫峰项氏宗谱》四卷，临淮永庆堂木活字本六册的项安世序出现在仙源东溪谱中，项安世序云：“予与君(忱)同官也，同宗也，今复同舍。今不敢妄攀附，而遐览入浙之自迁睦之由，燦若日，星若天，有以慰余水木本源之思已。遂乐书之，以弁吾项氏族谱云。”“项氏自隋而下，多占籍江东。自隋而上，特不知其先自何入浙耳。水木根源，深用疚心。适遇京邸，会宗家有讳忱者，与渠父庸公相举进士，青溪族也。出其家乘与予共印证之，厥始祖则先临淮人，有曰俊者，以子胜仕越，因避乱而家于睦之寿昌，缘卜居而迁于睦之青溪。然则，自椘而后，项氏入浙其在斯乎?特以是时括苍未有显者，故族谱未详，青溪世有显者，故族谱独详。”忱，严州淳安人，宋绍兴十二年进士。在宋时淳安籍，其父庸，亦进士。此序文说明仙源东溪一族，实出自浙江淳安古睦青溪一支，何以青溪谱未有此序文，而东溪谱则存之，甚费解之。《浙江松阳•林村东鲁项氏宗谱》不分卷，谱初修于明成化十八年(1482)，一九四一年木活字是七修本，现藏松阳县西屏镇林村家传处，其始祖庸，南宋高宗赵构建炎间(1127—1130)游学迁居松阳县四都乌龙山下(今属四都乡)。始迁祖仁伍，又名文行，明代自松阳县邑城亭街村迁居本邑林村(今属西屏镇)。并言：南宋人项安世出于是族。想来以项安世“(项氏)括昌十邑松阳为盛。”实不知安世一族“自崇、观间，大父之族，祖父已出，居湖南之桂阳，大父自绍兴初亦来江陵，当绍兴壬午(1162)岁，诸子始自松阳抜宅以来，于是四世近亲无在松阳者。”“青溪旧谱序”由项安世撰于宋淳熙元年(1138)甲午季冬上旬三日，与忱“偶同舍相得欢甚，因讲同宗之好，出其家乘与予共印证之。”后署“赐进士朝奉郎直龙图阁湖南转运判官族人安世释撰。”显然是后人添加的。宋淳熙元年有开武举科取士，而安世举进士是淳熙二年，并未在赐进士之时即有“朝奉郎直龙图阁湖南转运判官” 衔，族人二字与主文内容相牴牾。

谱牒之盛于魏晋，士大夫族往往以族望而分贵贱。至宋则又大兴，清季修谱之事遍及全国，现存世谱牒往往是该时期的重修、续修本。虽曰续修，往往老谱已佚或残缺，只能从保留旧谱序文中，本族的传言中，以及宗祠的木主中，释读出家族的信息、渊源。但是经修谱时采集的，又有移栽的情况。今天，我们在研究谱系、族系时，需要释读这些序文的同时，应该重视这一情况。免使“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