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轶事:闻一多劝弟子莫来 沈从文备受鄙视

    当年，闻一多在青岛大学执教时，有两个得意的弟子，一个是陈梦家，另一个则是臧克家。他常常指着书斋上的两张照片对来访的客人说：“我左有梦家，右有克家。”陈和臧都是当时诗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得过闻一多的指导和提携，所以闻一多以他们为荣。故当时有“闻氏门下有二家”之说。
    时值战乱，世事风云变幻，闻一多一家离开青岛，先是前往北京任教于清华大学，后随学校辗转南迁至云南，在由清华、北大和南开组成的西南联大执教，任中文系主任。而臧克家也辗转来到重庆，战时的生活颇为艰难。1946年，煎熬不住的臧克家终于放下颜面给自己的恩师写信，希望能在西南联大谋求职位。不料，却被闻一多坚决回绝了，他给臧克家回信说：“本年联大未添一人，因米帖名额，教育部又限制。此间人人吃不饱，你一死要来，何苦来。乐土是有的，但不在其间，你可曾想过？大学教授车载斗量，何足重你？你看远大点，勿再叨叨。”
    闻一多虽然言辞之间颇有些严厉，但也满含真诚。想当年，西南联大的教授个个都是一顶一的角色，莫不是知识渊博、学贯中西的大家，在全国的名气都是响当当的。闻一多自己虽然是靠新诗起家，然在全国的名头十分响亮，是当时名噪一时的“新月派”的代表人物。尽管如此，面对学术界传出的“新月派教不了古代文学”的流言，闻一多还是自加压力，钻在故纸堆里专研，利用现代诗歌的方法研究《诗经》《楚辞》和《唐诗》，颇有不少新见解，这才受到大家的认可，从诗人成功转型为学者。而靠写新诗或者写小说当上联大教授的人寥寥无几，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沈从文。沈从文是新月派的小说家，虽然名气很大，可还是屡遭联大教授们的鄙视。放荡不羁的国学大师刘文典就公开宣称：“在西南联大，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该拿400块钱，我该拿40块钱，沈从文该拿4块钱。可我不会给他4毛钱！如果沈从文都是教授，那我是什么？我不成了太上教授？”沈从文在联大时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当时，臧克家的名头尚抵不过沈从文，更不说和恩师闻一多相比，即便是通过闻一多走后门进了西南联大，也不过是一个比沈从文地位还低下的“小讲师”而已，此举也将使他的老师因此受到众人非议。
    闻一多不讲人情，不给弟子开后门，显出他作为一个学者的良心。当然，也可以想见当时西南联大办学风气和教学风气，正应了以清华大学校长身份出任西南联大执行校务长的梅贻琦那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而现在靠盖楼征地扩张、靠拉帮结派发展壮大的某些大学，以及靠抄袭论文成名、靠赚取国家拨款发家的某些教授，扪心自问，是应该感到无限羞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