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闇状元”木待问

　“谅闇状元”木待问

　　少时在农村看戏，有状元亮相，头戴簪花的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持一鞭，意为骑马，得意洋洋地在台上转圈，嘴里一阵伊利哇啦，真所谓“马前呼道状元来”。唐朝孟郊《登科后》一诗中有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戏子要表现的就是此诗中所描绘的喜悦心情。中状元，是古代读书人的最高理想。自隋至清，我国科举考试中产生了文状元五百九十二名，而温州地区文状元却有七名，分别为北宋的徐铎，南宋的王十朋、木待问、赵建大、周坦、徐俨夫，明代的周旋。其中南宋的文状元木待问出身于现永嘉境内的枫林镇。
　　木待问（1140-1212），字蕴之。就学于当时的大学者郑伯熊，郑伯熊也为“永嘉学派”集大者叶适的老师。木待问于宋孝宗隆兴元年（1163）参加省试，名列第一。因自宋咸平（998）以来，皇帝在三年居丧之期内（亦称谅闇），暂停殿试，以省元为状元，而隆兴元年，正值宋高宗赵构去世，宋孝宗赵昚谅闇，木待问遂成为状元，当时人称“谅闇状元”。
　　在古代，强调“学而优则仕”，这“优”需要通过科举考试获得，而科举考试的最高荣誉便是“状元”。寒窗十年，一朝大魁天下，成为状元，即是天子门生，这份功名不仅光宗耀祖，而且今后风云际会、仕途亨通。这是古代读书人梦寐以求而不能轻易得到的结果。对于状元，古人是十分崇仰的，史料时有记载，民间常有传说，木待问自不例外。
　　据《夷坚丁志•李卫公庙》载：温州城东有李卫公庙，当地人去求梦，很是灵验。宋绍兴三十二年（1162），上京赶考的木待问也去李卫公庙求梦，后梦见自己穿着紫衫，独立于田间，见数千名读书人拥一棺木奔跑而去，但都回头看着他。第二天，木待问请同乡同学潘柽（北宋武状元永嘉昆阳潘文虎之子，为“永嘉四灵”诗派开创者）解梦。潘柽说：“君当魁天下。棺之字从木从官，得官无疑，数千辈舁之，明皆出君下也。”后果如其言，木待问高中状元，官至礼部尚书（相当于今教育部长）。
　　　状元对于四书五经，自是烂熟于胸，同时还工于书法，精于诗词歌赋。木待问当然是这样一位人物。据史载，当时秘书省（中央办公场所）内桥亭、群玉亭、茹芝馆、涤砚涧的牌匾上，题有“菊径”、“迎曦”、“采良”、“茹芝”、“延门”、“绎志”等字，皆为木待问所书，可见木待问的书法非常了得。他比起今天的书法家，要强上千百倍，因为当今的书法家大多缺乏学问的支撑。木状元肯定写过不少诗，但《宋诗拾遗》一书仅存其几首诗，其中有七绝《郊寺》：红委墙阴花寂寂，翠滋亭角草纤纤。风翻书叶常交案，雨压炉烟不过帘。整首诗上下两句均为严对，犹如两幅联语，把一座禅寺的幽静、恬淡、优美，生动活泼地表达出来，不失为一首好诗。
　　但是，宋孝宗赵昚似乎不喜欢这位木状元。有一次廷对时，木待问将“蕞尔”之“蕞”字读为“撮”音，宋孝宗厉声地批评说：“合作‘在最反’读为是。”意思是说要读“最”字音。还有一次，宋孝宗问木待问木姓起源于何时，木待问一时不能作答，宋孝宗说，端木本来是子贡的姓，其后代去端字，为木姓，子贡是木姓的祖先。过几天，宋孝宗对大学者洪迈说：“木待问乃卿婿乎？以明经擢高第，而不知祖姓所出。卿宜劝之读书。”可见宋孝宗对木待问不满。但仅凭木待问读错字，答不出祖姓的来源，我们不能说其不学无术。但作为状元，应该博学多才，宋孝宗要其老丈人劝木待问多读书，相当是一次诫勉谈话。
　　然木待问最为人所诟病的是他侵凌师门一事，违反了为人的原则。木待问在温州建造宅第，侵占了恩师郑伯熊的地，这时郑伯熊已去世，其弟郑伯英不满其作法，便打骂了木待问一顿，后郑伯英也被木的子弟打伤。木待问将此事告发于温州府，并与官差一起得意洋洋地上门拘押郑伯英。郑伯英闻讯，便与老母一起出府，木待问才羞愧而退。
　　状元为人中翘楚，不乏有人品高洁，学问博洽者，但也有败类，如南宋末卖国求荣的留梦炎、辽代陷害忠良的张孝杰、明代结党营私的周延儒等。木待问比起这些大节有亏的状元来，或许要好得多，但毕竟政绩无闻，欺侮师门，为人所不齿。既为状元，大多学识渊博，淹通四书五经，对仁义礼乐之道自然明白，但为何这些人中之龙凤，也会大节有亏、小节有损？个中原因，主要是缺乏自省、自警、自重和慎独，使私欲膨胀，人性堕落。孔门的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这难做了点，但只要有一时半刻能“省吾身”，许会少犯一些错。修德进业，状元不例外，我等更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