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八合冲

2013年05月28日 | 阅读:722次 | 来源:百姓通谱网 | 关键词:

 

离开故乡八合冲已经61年了!从1947年去县城念高小,到1950年离开攸县一中,再没有踏上这片梦魂萦绕的地方——那是我心中的圣地,我此生的根。 60多年的风雨将儿时的影像已冲刷得十分模糊,却依然记得家门前那一大片绿色的田垄以及石桥和桥下霍霍作响的瀑布。雨天里一双双四颗铁钉支撑的牛皮木屐在泥泞中“跋涉”,不知今日是否还保留有这种“文物”?田垄右边傍山的是村小,背后有由绿而蓝的层叠山岭。最高峰有一座道观,云遮雾罩,那是乡亲们眼里的气象站。 家门口充当晒场兼乘凉的空地,是夜里追萤火虫的好去处;中秋节同小伙伴们用碎瓦片砌宝塔对着圆月尝月饼,是童年最快活的时刻。荒草中有破旧的牌坊,鹤、鹊、鹿、蝙蝠、八仙一类的彩绘雕塑,若保留至今足与山西平遥的古建筑相差无几。屋场右边的山包上有几人合抱不下的老枫橡树,蹲在树下面捡枫叶、橡子、捉蚂蚁,是童年最好的游戏。山包下有从集市延伸而来的道路,几家中药店、杂货铺统称李家铺就在路边。最有意思是去八合冲赶集,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是小孩最盛大的节日。称猪肉用稻草系上,穿绳而过的一小块猪肝,小帽似地搭在肉上面,给人以喜气和美感。春节不叫春节叫“过年”,祭祖后父母让我用毛笔对着鼻尖在红纸上写“元旦发笔,大吉大利”。拜年以蓝色的薯粉皮作招待,豪华的占满整个盘子的雪枣之类,不到年过完是只看不动的。在写着祖籍山东琅琊的祠堂里,吃过带浅灰色皮的羊肉,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吃法…… 日本投降那年我七岁,进校就上三年级。此前简师毕业的母亲在家中用小黑板教我,她是我人生的第一任老师。兆璋兄说他也是我母亲的学生。在村小我们对着手绘的国父画像鞠躬,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遗嘱;听老师讲黄兴挑一担大粪逃脱清兵追捕的故事;听戴眼镜的督学讲古代小女孩李寄斩杀毒蛇的传奇…… 逃难来八合冲教书的有龙玉润、珠文姐妹,任校长的父亲让我跟她们一起住在学校。珠文老师给我念一本叫《绿野仙踪》的外国童话,一个叫多萝茜的小女孩历险的故事。煤油灯下每晚念上一节便催我睡觉,幼小的我每晚都为小女孩的险遇提心吊胆牵肠挂肚。在书本成为奢侈品的年代,多萝茜同珠文老师一样,都成为我终身的良师,日后每遇困惑、坎坷、挫折能始终保持向上的心态,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与八合冲、与龙珠文、与多萝茜,有着不可分的联系。还有三寸金莲年逾八旬的老祖母黑夜里教我背《正气歌》,说是“可以避鬼”,也是渗入骨髓管一辈子的东西…… 村小的“复式教学”让我九岁多便在父亲的鼓动下去了县城至善高小“跳级”。碰上举城欢迎一位叫胡庶华的大胡子博士返回故里,长大以后才知道是我国有名的钢铁专家,由此感受到学问的威力和荣耀。 八合冲那时最有学问的人要算堂兄符兆璋,他是全冲唯一去省城上高等工业学校的人。前不久他告诉我,他父亲原本是个“守财奴”,却不惜倾其家产把两个儿子送上了高中…… 1948年冬或1949年春,我考取攸县初中,学校派专人走20公里地来八合冲报喜,进门就是一挂鞭炮劈里啪啦,像当年祖父考上了秀才。一起上学的还有念同一年级的叔伯姐姐符西梅、高我一年的符清珠,两位清纯美丽的女孩;高年级有来自扶竹冲的符同生、符竹林,1950年在全校的掌声中戴着大红花参了军。1949年暑期我还在扶竹冲上过一个月的私塾,教材是《幼学琼林》“混沌初开,乾坤始奠……”那是我唯一的一次上私塾,也是唯一的一次去过扶竹冲。 1950年暑期离开攸县先后去萍乡、长沙念书;1951年考上了湖南第一师范。1954年被选送考入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直到在宜昌从教、从政、写作、退休,50多年…… 2009年母校攸县一中60大庆,校庆办的陈安国老师通过网络,寻到了我这个60年前的老校友。在北京我参加了由县、局、校领导参加的校友会,母校的校史展览将我列入其中。 1988年时任株洲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后成为省长的周伯华,两次盛邀我回家乡看看;攸县的领导也正式邀我回母校参加校庆;五世同堂的利华姐每次写信打电话都要我回她的莲塘盘龙看看;异父同母的利剑弟特地约我回八合冲去感谢40多年前悉心照顾被遣返回乡的母亲的老支书……然而始终没有如愿成行。在经济繁荣、交通发达的今天,我为什么60多年未回老家,其实是处于一种矛盾犹豫的复杂心情之中:狼狈时羞于见她,倒霉时惧怕见她,“得意”时又不愿意以“衣锦还乡”的方式见她……少小离家老未回,乡音早改鬓毛衰,长幼若见谁相识,自知此生何处来!有人说“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看来在我身上是言中了的!八合冲,永远是我记忆中的八合冲,想念中的八合冲,想象中的八合冲! 2011年6月初的一个中午,突然接到乌鲁木齐“陌生人”打来的电话,“陌生人”正是60年前参军的学兄族兄符竹林。由此同故乡中断了60多年的线顿时连结;不到十分钟身在八合冲的堂兄符兆璋、从未见过面的侄儿符蒲仔的电话分别打来。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60年间积攒的话恨不得一口气流出…… 老子曰:“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人类不灭,亲情永在;寻根问祖,天理人情。同全国56个民族、1000多个汉族常用姓氏一样,符姓族群同样是大家庭的一员。资料表明:当今国内符姓人口140多万,国外符姓人口30多万;老《百家姓》中“祖武符刘”符姓排名138位,新《百家姓》中“娄盖符奚”符姓排名227位。从攸州网上我还查到一篇《攸县姓氏趣谈》,知道全攸县“符姓2154人,扶竹冲、八合冲两个村就有1440人,占全县符姓总人口的70%”。昔时先人为躲避战乱、饥荒拖家带口,迁徙聚居于这穷乡僻壤无名山冲,可以想象其中的苦楚辛酸。我以为“扶竹冲”,其实是以符姓命名“符竹冲”的谐音! 于是我想到,眼下各地时兴修家谱,是一种由来已久人心所向的风习。家谱是一个族系的生命史,是以宗族为核心的民间历史文献,是其他形式无可替代的乡村百科全书。不能像过去那样,过分夸大家族的负面影响,抹杀谱牒文化对稳定社会、维系文化道德传统的积极效用,表现出一种虚无主义的傲慢、偏见与无知。 在攸县、醴陵的符氏后代七修族谱之际,离开八合冲、扶竹冲60多载的游子、年逾七旬的我,以最虔诚最炽热最圣洁的心,祈祝故乡的亲人们,以自强建设家园,用知识改变命运,迎接更秀美、更幸福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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