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略考-补姓-历史名人(补一)
姓氏略考-补姓-历史名人(补一)
补 一:(公元1856~1950年),字晓岚,别号老农;四川遂宁人,晚年定居重庆。著名近现代中医学家。
父亲补光冕,母亲钱氏,补一居长,下有弟妹数人。
补一四岁入乡塾读书,肯用功,肯练字,受到老师和同学器重。幼年时,补一便喜练拳术、气功、武术,得当地一僧人指点,利用早晚练习,稍长体格健壮,身高力大,虽髫龄望之亦若成人。补一还喜看剑侠小说书籍,每遇见不平,辄爱挺身而出,仗义帮助弱者。
逾后其父逝世,其弟妹尚幼,农活缺乏劳力,家庭生活发生了困难,补一只好主动辍学回家,打主力参加农耕,乡亲们都称他为孝子。在躬耕中,补一仍念念下忘读书,经常挤些时间自学,虽至深夜犹手不释卷。
乡亲们敬补一好学和乐于助人,都想把自己的子弟送去请他教读,补一初以家少劳力推不肯就,继经乡亲们再三劝说,并许以助耕为酌,不另送束修,方允之。由于补一热心教学,众子弟均学有所成,补一亦利用教学之便,加强自己的功课复习,学业又大有进步。弱冠时,补一与同乡何姓淑女结婚。
补一自与何夫人结婚后,得到有力内助,又因弟妹等逐年长大,家计逐渐有所松动。为求深造以谋前途,经商得合家同意,负笈赴渝。
补一到达重庆后,旋即进入重庆府书院(原东川书院)及算学书院肄业。由于勤奋好学,每期考试均名列前茅,还和部分同学一起参加护院。当时驻在重庆的清朝巡防营士兵常无故窜到学院滋扰,学院苦于应付。补一协同部分同学,几次击退巡防营士兵的滋扰,惩罚了他们,由是受到巡防营士兵的怀很,想对补一采取报复行动,补一只好暂时住进教会避祸。
适时,有一位在重庆布道的美国人毕启,闻补一之名很景幕,继而将补一聘去任他的私人中文教师。他们二人相处极好,随之补一也懂得了一些基督教义,经毕启的引进,补一便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成为一名基督教徒。随后他俩同去成都,教会旋即派补一去金堂县布道。
这时候的补一风华正茂,才华横溢,在布道中,广结交游。与先生相契的诸人中,不少是多才多艺之士。其中有保存多年家传目疾秘方不肯轻易示人的,有精于针灸学的,有医学、丹道学两精的,有兼有多种业余爱好的。补一虚心地向他们求教,这些人也敬慕先生多才仗义,乐于传授,其中医学、针灸两术尤为补一所喜爱,边学边作实验,证明确有良效,由是大大引发了补一医学的兴趣。
经过用心钻研,结合博览有关书籍,只数年功夫,补一的医学、针灸学,便有了初步的基础,其它多种业余爱好也学会不少。
出乎补一意料,正当在众朋辈的帮助下,学习深入的时候,老家突然传来噩耗,何夫人在家生病,不幸因医误逝世。补一返家一查,确系出于医误事故,于极大悲痛之余,深感医学这门学科,关系人命匪浅,实非“滥竿充数”的人可以胜任。又感到当时的农村,农民生活很苦,医病极度困难,多数医生技术不高,每年不免都有医误事故发生,不能不令人痛心。补一经过这一巨痛,对医学愈感关切,深信学好医学是一项于国于民有益的大计,于是使决定立志学医。
当时,西医、西药已随布道传入中国,一时颇惑新奇,某些人甚而鄙视祖国医学陈旧,盲目崇外。如果中医不懂西医,不能做到中西结台,便无法维护和发展祖国固有的医药学,祖国的医药学就有可能走上衰败,补一因而决计兼习西医学。
无巧不成书,适逢教会派先生去西康省巴塘地区布道。补一到巴塘后,有一位在当地号称医学博士的传教士史德文的美国人,因慕补一之名愿结为相识,二人感情融洽,过从甚密,不久便成同道莫逆之交。这就更加启发了补一多年来想窥探西医学的宏愿,所幸史德文亦不囿成见,愿意帮助补一进修。同时史德文亦发现补一的针灸术有惊人的独到之处,也愿意向补一学习,于是二人便互为师友,互教互学。
如是者三年,补一的西医术经过一番苦功,颇有心得。嗣后补一复归乡里,续弦同乡唐筱桓女士,不久便偕唐夫人离开故里,先后于嘉定(今乐山市)、井研、犍为、成都等地正式挂牌行医,并自立药房一间,取名嘉定药房,行医卖药一体。并于看病外,兼制一些成药应市,药房的业务随之获得开展。
继而,远在巴塘的史德文连番邮电相邀,要补一前往协助。补一念存旧交感情不便谢绝,便将成都药房交与乃弟补晴岚接办,随偕唐夫人于民国二年(公元1913年)再次首途前往。到当地后,经过协商,与史德文合组一家基督医院于巴塘,并将业务扩及近邻理塘一带。补一巡回流动于各地之间,方便群众治病,并借行医而兼布道。
由于当地药源异常丰富,补一每喜于看病外,抽出一些时间亲白上山采药,并将采来之药,经过分析化验,再分类制成成品。每成一品,总先自己或送有关病人反复试尝,证明确有疗效后,方正式生产出售。由于原料是来自当地,成本轻,费用少,因而售价低廉,服用方便,深受当地广大汉、藏族同胞的欢迎,广大群众并发自衷心地尊呼补一为“补菩萨”。
巴塘医院,中西药并用。补一窃想:西药为什么化制精而原料少?中药为什么品类繁而制验杂?思有以调贯之。还想到中国地大物博,气候万殊,各类珍奇药材,至今距李时珍时代已历数百年。由于社会的演进,和大自然的变化,前人虽已广采博搜,恐亦有其未尽者。若效李时珍之所为,入山采药.对发展祖国医药学,必将大有裨益。
补一坐而言,起而行。从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起,先从巴、理塘开始,逐步由近及远。经盐源、盐边、会理等地直达云南境界。最后再深入到云南边陲的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即从前的所谓边荒不毛之地。有的地方,山高林密,瘴气严重.危岩绝壑,荆蔓丛生,大虫出没,人迹罕到。但这些地区的野生药源确是异常丰富。所到之处,补一依靠当地少数民族同胞和当地药农,一面采药,一面采访当地的风土人情、民生疾苦和医药状况,一面给当地人民治病。当地人民见他是来自远方的一个平民化的医生,都乐于相从,乐于帮助。
当时补一已年过六旬,按有些人的条件讲,根本已不宜于远行。但补一不顾年高,坚毅不拔,入山达四年之久,采集到的药材三百余种。有的药材如“雪上一枝篙”等,是《本草》上没有记载的,有的是世人从未闻见过的。在采集时,补一都作了详细记载,可惜原记录现已无存。补一的这种顽强精神,使当地医药界人士为之刮目相看。
补一入山采药获得成功,进一步开阔了视野,提高了信心。深感祖国物产之丰饶,药源之充实,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以使祖国的医药学更加发扬光大。但同时感到,我们西南辽阔地区,过去交通文化比较闭塞,医药事业也相应落后,尤其边远少数民族地区,医药状况,更是不佳,较之沿海和东北等地相差甚远。若要改善此一状况,非得再向外学习不可。
于是,补一又从民国十二年(公元1923年)起,毅然离开滇境,由滇越路辗转至海防、河内、再去香港,继由香港进入广州。旋应老友刘燮臣之约,再乘海船经天津赴哈尔滨,并深入俄境,居二年,再返北京进入协和医院研究。此行途中,接触到的名师高手甚多,获益匪浅,研究的范围也极广,有生理学、药物学、解剖学等,可谓“满载而归”。
补一中西医并精,又住在北京协和医院,可说职业、生活等,都会毫无问题。但补一具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眷念自己的乡土,终于遄返巴蜀。
民国十七年(公元1928年),补一已年逾七句,举家来渝,从此定居山城,终其生为山城人民的医药卫生事业服务。到重庆后,补一即在太平门海关巷租用华美西药房的内进地屋一间,开设起一家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补一诊疗所”。当时补一初到此地,一般人还不大了解,开头求诊的人并不太多。补一又自制一些以“补一”为牌名的丸药出售,以配合治疗。
病家见补一态度和蔼,说话和气,又无丝毫医生架子,而且吃他的药又多有效。所售丸药,标目新颖,与市上所售者并不雷同,服之颇佳,遂逐渐为市民所信服。求诊的人,逐日增多。补一终以温补派名医,负盛誉于重庆。
中国历代名医甚多,大多自成一派,各只特色。有认为人体阳胜于阴的,有认为阴胜于阳的,因此在各白的理论依据和立方用药上,不能不各有侧重,百家争鸣。补一根据多年临床实践,认为人体应该是“阴胜于阳”的,因此他主张治病,应当重在扶阳,固正气,也就是重在温补脾肾两脏。他的理论依据和立方用药,便是以温补脾肾为主,属于中国医药学流派中的温补派。
补一从多年临床实践中,得出治病之要,约有四端:
㈠“由博返约,执简驭繁。”即在师法前人,研究古训,和博采百家众论的基础上,去其繁冗,集其精华,求得一个较为完整、灵活、全面、有实效的理论依据。据此,补一主张治病应以《内经》、《伤寒》、《金匮》、《千金方》、《肘后方》等为主,旁及《抱朴子》、《道藏》各家,将祖国医药学与前人的丹道学溶为一体,使之既互为补充又各具特长。其论点就是根据《内经》所指,“阴平阳秘,精神乃洽”“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作为立论根据,复参用《道藏》先天后天之旨,而以抓脾肾两脏,通任督二脉,着重扶阳固正为依归。
㈡“抓根木”。根据《内经》所指“治病必求其木”之旨,补一治病主张重在“抓根本”。他认为,人之所以患病,大多由于正气不足、邪气侵入,即《内经》所指,“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是以治病必求其本和必达其木。而治本又必须从扶阳、固正入手,要扶阳固正又必须抓好脾肾两脏和勾通任督二脉。因脾土为后天之本,肾阳为先天之根,脾肾既强,方能水火既济,阴阳调和,气血充实,此之谓抓到了根本。根本强则抵抗力强,抵抗力强自然百邪难犯。盖凡人体的一切正常功能活动,均赖于气血充实,而气血之由来和归纳,又在于脾肾的强弱,而勾通脾冒两脏,健全脾肾功能的又是任督二脉,是以抓根本必抓脾肾,抓脾肾必通任督。譬之流水,须沟洫通畅,方能畅通无阻。脾肾在人体内之具有重要性,在于脾属土、主阴,脾强则消化力强,消化后的精华,经过胃肠的充分吸收,其精气纳于肾,壮大肾阳,其血归于脾,充实脾阴,气血流通循环,则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增强体质和抵抗力。因肾为阳主动.《内经》指出:“成败倚伏乎动”.又指出: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是以人有了健康体质和抵抗力,就可以百邪难犯,疾病减少,所谓“抓根本”之说,用意即在于此。补一通过多年反复实践,把这一主张概括为通俗语言,叫做“救人先救命”。则是更进一步阐明抓根本的重要性,譬如一个特大危急病人,他所需要的正是在于扶阳固正气,先使根本稳住,然后才可希望得救,假如命如不保,试问徒治何益?
㈢“因人而异,辨症论治”。根据前人指出的“轻病治标,重病(包括慢性病)治本”的法则。补一治病主张“因人而异,辨症论治”。他认为:“辨症论治”是我国医药学中的辩证法,治病不辨症,等于盲人夜行,无所适从。例如一般轻病,只要纯属外邪,元气未伤,就不必兴师动众,如能妥善治标,标治而病自解。重病及多数慢性病则不同,大多由于正气不足,根本受到损伤,如不从培根治疗,就不能收到实效,只有狠抓根本,本治而病自解。因此补一在立方用药上,往往因人而异,各不相同,如有的用单方,有的用大药,有的一剂药多买二三十味可以连服数天,也有少至一二味的,有只开一次药经多吃久吃医到底的,也有佐以其它药物和昆虫鸟类治愈的等等.千变万化,灵活多样。不过补一既是温补派专家,其立方向药自然以温补脾肾的药为主,也就是要常用中药中的所谓姜桂附等热燥药。仅管如此,但如遇有真正的实热火结症等,补一仍然采用白虎汤加味或银翘解毒汤之类治之,而且有的石膏竟有用到半斤或一斤之多的,并非情况不分,干篇一律、一个模式。
㈣“百家并用,择善而从”。根据博采众论,医无常师的精神,补一治病提出了这种主张。他认为;我国前代丹道家倡导的所谓“导引吐纳服食摄身之法”,结合用于人体治疗是有益的。例如在抢救危急病人时,根据病情可以同时采用针灸、按摩等导引法,使之起到多种效果。又如在用药上,也可根据病情,兼重汗吐下和并用,做到一方多用,有攻有和,补中有泻,泻中有补,能吐能纳,虽吐犹纳的吐纳法,也是有益的。这样可以促进人体内的自然升降浮沈,吐故纳新,吐浊纳清,再加以在食物等方面进行妥善调摄,大可推进病体的转化,缩短治疗时间和提高治愈率。
补一立方用药,灵活性强,不拘一格,除以中药为主体外,还每每旁及其它。补一根据多年临床实践,常常形象地把医生比作“炮手”,药物比作“炮弹”,疾病比作“敌人”,炮弹打得准与否?敌人能否消灭?功夫在于炮手,在于炮手的技巧。
补一根据他一贯的医学思想,吸收前人的经验,研究出了他自己的一个独特方剂,取名“补一大药”。这个大药方剂,来源于前人医案中的“八味大发散”,即羌活、防风、天麻、槁本、白芷、蔓荆、麻绒、细辛八昧,再经引伸补充而成。前人医案中的“八味大发散”,一般仅作为除风散寒,发汗解表等之用,补一加进了川芎、茯苓、法半夏、酒军、泽泻、干姜、肉桂、附片八味共成十六味,便注入了新的力量,赋予了它以新的意境,使之成为先生的温补主轴方剂一大药。
这个新方剂的特点是:以附子、干姜为君,使之补脾肾而通任督。以防风、天麻、槁本、白芷、蔓荆、麻绒、细辛为臣,使之通经络而行气血,即用以除外邪。以茯苓、法半夏为佐,使之疏中焦而导痰湿,即用以健脾和胃。以酒军、泽泻为使,使之通三焦而利清浊,即用以引邪外行。总起来就是既温中补火,扶正驱邪,又开通经络,活动气血。使内邪不能藏身.外邪无法侵入,好人可饮,病家宜服,达到有病治病,无病预防。一般人饮之,可以舒经络,活气血,消外惑,减疲劳.提精神,壮体力,对于每日劳动的人;见效尤其显著。
以此为基础,补一进一步研究出了一个对症加减的多样饮疗法:例如咳嗽则分别寒热咳酌加川贝、知母、黄芩、杏仁、冬花、紫宛等。除湿利水酌加苍术、苡仁、木通、滑石等。气喘酌加苏子、杏仁等,可以多种灵活应用。此方煎汤即补一大药汤,为丸即补一大药丸。
补一善用姜桂附子,这是人所共知的热燥之药。补一属于温补—派,其主体用药,自然以姜桂附为多。不明究竟者,遂目先生为“火神菩萨”。其实干姜补脾阳温中,附子补肾扶阳通人体十二经,肉桂补命门真火,有虚火上犯,虚火外越,可引火归元。大凡会用药的人,他都必然考虑了药的相生相克及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办法,决不会孟浪从事,先生久经战阵,为良医者必定会用良药,哪里会囿于世俗之见呢?
民国三十五年(公元l946年)补一应邀出诊,看一个垂危的吐血病人,姓夏,时任重庆银行经理。病状是:口干:舌燥,双颊泛红,六脉洪大,四肢无力,已多天不进饮食,直躺床上僵直不动,榻前吐满一大痰盂鲜血.还有不断倾吐之势。经多方医治,均认为无效。补一细心审度后,没有按习俗采用侧柏叶汤等,而是重用肉桂五钱,干姜炭二两,附片四两,吴茱萸、砂仁、甘草各五钱,白芍、茜草各一两,刺萝卜二两。当开方时,随同补一前往的门人都甚为不解,不免替他担心。但补一泰然对病家说,此药服后,还会继续再吐,但不用怕。次日病家又来请,说病已好了一些,补一复照原方加倍,即肉桂一两,干姜四两,附片八两,其余悉数照加,并再对病家说:此药服后,还会再吐一点,吐后即止。不料第三天病人就自己上门来求诊了,一再感谢补一救命之思。再经用药驱瘀及适当调摄,只一周时间,病人即痊愈上班。事后补一对众门人解释说:血的特点;热则行,凉则滞,先因病人血管受到损伤缩小,血液不畅,是以出现壅塞上吐及虚火外越,第一剂用肉桂引火归元,用干姜、附片、吴茱萸、砂仁,温化血管,白芍、茜草活血行血,刺萝卜弥合血管之伤,服而使其血管增大复原。第二剂祛净内部瘀血,使不复生隐患,然后再以生血活血及适当调摄病体之药使之全部复原,这也就是“抓根本”,本治而标自解。
补一用药,除以中药和以中药中的姜桂附为主体外,还提出了“治无常法、法无死方”的见解,他用药着重灵活、多样,不论毒药、猛药、僻药、虫鸟矿物,都能恰到好处,用其特长。
例如中药中的一枝蒿、川乌、草乌、紫草乌等,有烈性剧毒,一般多不敢用,独补一能用之以治疗多年风湿沈寒等痼疾,屡见奇效。所制补一丸药中的还童丸、万应九、冷香九、平肝丸、大黑牛、金丸、一阳丸、壮阳丸等等,其中配料都多有干漆、炭酸、硫磺、火硝、川乌、草乌、紫草乌、一枝篙、马前子、白砒、黄金、蜻蜓、雀胆、壁虎等有毒药,而且有的剂量还相当重。就在煎服药中,有时一枝篙、川乌、草乌等,也有用上半斤或一斤之多的。他如治疟疾用苍蝇,驱瘀血用臭虫,利尿用蟋蟀、蟑螂,蛊胀用壁虎尾,壮阳用蜻蜓、雀胆,疝气用花蜘蛛等,真是包罗万象,无所不用。
一些不识者不求甚解,甚至目为“旁门”,因此当时又有人讽补一为“怪医”,盖谓其用药与众不同。用补一自己比喻的话说:就是用毒药、猛药,意在斩关夺将,直捣黄龙。用大药、重药,意在一鼓作气,扭转危局。用单方、秘方,意在单刀直入,速战速胜。用虫鸟兽药,意在相生相克,借毒攻毒,或以物象形,或借物补人。在补一看来,治病不是战场也强似战场,医生的责任,就在于会统筹全局,指挥无误。
补一治病的最大特点是:老成持重,治愈率高,病人病时短,见效快,患者少受痛苦,家人少用担惊,生产少受损失,药费可以少花。补一毕生行医,所治疗者无虑万干人。
补一治病不分亲疏内外,富贵贫贱,一视同仁。每日门诊无定额,来者则循序延治之。诊金任人量力自给,不计多寡,确有困难者,不但诊金免收,有时还慷慨赠药,直至病愈。初时补一治病,还订有例假节日停诊规约,后因求医者众,有远道而来误了时间的,药房一一热情接待,不分早晚看完为止,此后补一与药房,全年无一日之休息。至补一九十岁高龄以后,每天还要看病多至百余号,为他开处方的门人常多达三人,互相都不叫累叫苦。解放前,市面如发现流行病,补一总是迅速制药免费赠送贫苦大众,以遏止瘟疫蔓延。
补一虚怀若谷,尊重同道,从不炫耀一己之长。经常邀请同道好友互相谈心,交流彼此的体会心得。如抗战时来到重庆的南京名医张简斋,就是先生座上的常客。那时有内二警的总队长彭斌,用飞机从昆明接来一位当地有名的温补派名医,为其夫人治病,又请补老随同会诊,补一极力尊重来人,让先服对方之药,然后再服自己之药。
补一乐于诲人,负笈求学于门下者甚众。其中有大学生、转业县长、外国留学生等等,多是品学兼优之士。大多学有所得,至今有的还是县医院院长,有的巳成为有名的老中医。
补一多才多艺,不但精于医药学,还兼有多种爱好,艺无不精。
补一善诗文,但所作诗文从不轻易示人,是以不见流传。
补一有一手好书法,无论楷书、行草,笔法工整,苍劲有力,可谓“字如其人”。
补一工画,擅长画竹和蝶,画的竹子疏影千竿,苍翠欲滴。他曾精心给有多幅“百蝶图”,分赠至亲好友。画中的群蝶扑朔迷离,姿态优美,或翩翩起舞,或捉弄花从,或比翼双飞,或花间小停,千姿百态,栩栩如生,令人爱不释手。
补一对七弦琴颇有绝技,弹唱起来,抑扬宛转,手应心得,最常弹的是《平沙落雁》、《孔子读易》等古曲,听起来真可令人“发思古之幽情”。每逢有嘉宾到来或者风清月白之夜。
补一辄爱抚琴一曲,唱酬亲友或遣兴抒怀,曲声悠场清宛,使人若即若离,听之者莫不心旷神怡,悠悠然为之神往。有时曲终后,听众还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令人久久不愿离去。
补一擅长民问歌舞(农村秧歌、山歌等),虽是城市中人,仍不失乡土本色。
补一精通曲艺。能化装在大庭广众之间,表演相声、口技、杂耍等,共表演之优美,传神之入微,吐词之流畅诙谐,令人前仰后合,拍案叫绝。
补一还对川剧研究功底颇深。重庆川剧名演员张德成、刘成基两人均曾投师于补一门下。过去川剧中的有些传统优秀剧目,如《花子骂相》、《斩华陀》、《困夹墙》等,是经过补一亲手参与改编过的,情景逼真,文词并茂,令人百看不厌。特别是川剧中的《困夹墙》一出,补一加进了齐桓公临死时喉间哽咽难吐的“呛!咳!”三声,表示曾经一度是“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威武国君到临死时内心之痛苦和事到临头莫可奈何之窘状,给全剧增加了紧凑感与恰引好处的悲剧气氛。使全剧更加前后连贯,生动活泼,有声有色,能深深紧扣人心,起到“以古为鉴”的作用。
补一练就一手好棋艺,对奕起来,艺高胆大,布局严谨,变化莫测。
补一还精通拳术、武术、气功,坚持锻炼并乐于教人,及老精神墨砾,神采穷弈弈。
补一在重庆起初住于补一药房,继而在中四路磨盘山另置新宅以达其“清净无为”之旨。新居环境恬静,景色宜人。补一常居于特备的一间楼房,每天都要接待一批来访的人士。谈医问道的,说文艺的,演技击的,研究琴棋书画的,常常座为之满。有时直到深夜,楼中仍灯火辉煌,笑语声喧,受到先生教益的人实繁有众。
补一生平性豪爽,喜宾客,不分亲疏内外,富贵贫贱,一视同仁。还乐善好施,济困扶危,凡亲朋有困难,总是慷慨解囊,从不吝啬。平时常有多人赖其资助举火,在先生家里便餐就食的常客,亦每至十余人,当时有人把补一誉为“小孟尝”。先生每日的医药收入颇丰,但因开支繁多,不免有时阮囊羞涩,然从不挂齿。特别是补一每日收入的诊金,恒爱随手施给贫苦群众,晚上夫人取下荷包代其清点时,往往锚株无存,夫妻相顾会心一笑。补一在施与时,恒爱凭手抓一把与人,并不点数,亦不要致谢,历来如此。
补一的生活习惯,与一般人迥异。例如先生的衣着,夏不丝,冬不裘,四时都是穿着一件俗呼“二马居”的短棉衣。夏不淌汗,冬不畏风,睡必全部关窗,不分寒暑,从不叫冷叫热。晚年虽年事已高仍食量兼人。膳食不论粗米糙饭、瓜豆小菜,均甘之如饴。晚年每天仍要应诊多至百余号,从不叫苦叫累。平生态度和蔼,面无戚容,对人不疾言厉色,一贯平易近人。晚年犹丰额隆准,鹤行龟背,行动敏捷,步履安详,耳目聪明,齿牙无损,谈笑风生,豪放潇洒,一般人都不知或不肯信其是将近“期颐”的老人。
补一热爱祖国,关心时事。“九一八事变”后,补一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深感国事日非,外侮频仍,痛恨那些军阀走狗,政治掮客,朋比为奸,祸国殃民。于是补一更加坚持晚节,对人不卑不亢,专心致力于发展人民的医药事业。有些达官显宦,因业务关系虽也有时出入其门第,但内心泾渭自分,不与苟同。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补一情不自禁,欣喜若狂,夜不成寐。继而与全市人民一道,挂红灯,放鞭炮,欢庆解放。解放军同志和入川干部前来求诊者,补一握其手十分亲切,连说:“同志们,辛苦!辛苦!”还无限深情地对人讲:“我能亲眼看到解放,是我一生中之大幸,虽死而无恨”从此补一常常鼓动他的七弦琴,跳起他的秧歌舞,演唱相声曲艺等,尽情欢庆解放。鞭挞旧恶。还多次邀其至亲好友,医药、戏曲界同仁,及门弟子等,晚上到其住所看他热情庆祝解放的表演和歌唱。
1950年7月4日之夜,星疏云淡,凉风习习,是晚补一特别兴浓,邀集了大批亲朋故旧、及门弟子等,到他家看他和其好友张舜臣两人合作表演的秧歌舞、相声、说唱等等。补一虽已九十五岁高龄,但眼看解放后新山城所起的变化,与他昔年所看到的破败情景迥然不同,回首往事,新旧对比,使他心头泛起万千感慨,是以此夜他的演出特别卖力与精彩.似乎老人心中蕴蓄着的万千朵火花都要在此夜一齐迸发出来一样,使他的大脑过度紧张,情绪过于兴奋,演出直至深夜宾主始尽欢而散。
演出结束后,补一略事休息,夫人正劝其就寝。这时补一突感身心不适,但不作诊断,却亲自提水净身沐浴一次,并尽开窗户而眠。老夫人发觉有异,询之绝口不谈,并关切地安慰老夫人早寝。补一平时起床甚早,独次日久不出门,家人甚异之。及至推开门看时,补一已经到了最后弥留之际,请医巳来不及,须臾补一便溘然长逝,终年九十五岁。
补一逝世后,仍容光焕发,一如生时,身边未留遗书遗物。噩耗传出,知者同悲。每天都有多人前往吊唁,各方所送挽联、祭幛等甚多。补一生前好友宣汉石体元特为写了长篇“诔文”,分赠众亲友存念。出殡之日,执绋者达数百人,沿途不少人众伫足围观和同声叹息,有的还默默深情地向补一遗容洒泪告别。
补一遗体初葬于江北沙帽丘之阳(即今转盘附近),后移葬于观音桥公墓,并立墓碑纪念。
补一有子一名补绍岚,女一名补绍煦,皆何夫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