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通与“魁阁时代”学风

2013年06月08日 | 阅读:862次 | 来源:百姓通谱网 | 关键词:

       1938年秋,费孝通满怀报国之志,从英国学成归来。他从越南西贡登陆,沿滇越铁路径入昆明,任教于其师吴文藻创办的云南大学社会学系。此后不久,费孝通在云大组建与燕京大学协作的社会学研究室,致力于云南农村经济、乡镇行政及工区、工厂、劳工等的调查研究。当时,昆明已无“大后方”的宁静与安全,日寇战机几番轰炸,研究室被迫于1940年迁往呈贡县城魁星阁,抗战胜利后才搬回校本部。先后参加“魁阁”研究的有费孝通、陶云逵、许烺光、瞿同祖、林耀华、李有义、张之毅、史国衡、田汝康、胡庆均、谷苞等人,可谓精英荟萃。

  研究室创立之初,吴文藻即希望其成为“开风气、育人才”的实验室。费孝通不辱师命,充分发扬学术民主,让研究员依兴趣与特长自行选题并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与指导。此外,他还将流行于欧美大学,以调动学生主动性和创造性为主旨的教学模式“讨论会”(seminar)引入研究,不定期组织讨论会。讨论会上,研究者陈述各自的研究,围坐一起的同事进行学术批评并给予建议,气氛温馨热烈,碰撞中时有灵感产生。作为研究室主任,费孝通不仅虚心采纳建议,还主动承担刻蜡板、购买办公用品等杂务,让大家潜心研究。

  良好的学术氛围、深入的学术讨论、和谐的研究空气使研究室硕果累累。《云南三村》《昆厂劳工》《内地女工》、《芒市边民的摆》《祖荫下:中国的文化和人格》《汉夷杂区经济》《化城乡地方行政》《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等一批社会学人类学经典著作均在这一时期由“魁阁”成员写成。这些研究成果反映了中国农村社区的文化形貌,将人类学研究视域从原始部落扩大到普通社区,实践了“普天之下处处是田野”的研究理念。

  1940年,费孝通受邀代表云大赴美访问,为期一年。期间,他在外国友人的帮助下将部分“魁阁”研究成果翻译出版,向世界展示了战火中的中国在学术研究中取得的成就。这些著作反响很大,李约瑟、费正清夫妇等学者曾慕名造访魁阁,并极力促成美国政府邀请费孝通赴美进行学术文化交流之事。“魁阁”著作的影响也大大提升了云大的国际声誉,也让世界了解了一个更为全面的中国。

 

  “魁阁时代”的砥砺学风

  魁阁学术现象的出现,在当时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费正清及其夫人考察时,在对魁阁及其环境作了描述后感叹道:物质条件很差,但艰苦的工作精神和青年人明确的工作目标,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可见,魁阁是有一种精神的。关于魁阁精神,概而言之,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一是自由研究的风气。社会人类学本身便是一门综合的学科,所处理的题材涉及文化的各方面,他对研究工作的重心虽有一连串的计划,可是对于研究的题材并不加以严格的限制。他鼓励每一个人去创造或者发掘,而且完全根据各人的兴趣,不强迫他们去做自己没有兴趣的工作。

  二是尊重个人的表现。他鼓励青年朋友自己研究,自己思想,自己发表,以磨练自己的身手。而他总是极诚恳的站在旁边,指导他们,帮助他们,从诱导思想到改正写作,他热望别人成功,认为这也是自己的成功。

  三是公开的辩论。在魁阁,最难得的是公开辩论。他认为研究工作的集思广益是见之于“席明纳”小班研讨,这是一种形成于18世纪德国大学的小班研讨教学模式。当一个研究工作者选定了自己所要研究的问题,他就提出自己的研究方法和意见,或者对已经得到的成果公开征求别人的意见。每个人可以尽量申述自己的看法,不必忌讳给对方以忠实的批评,有时他们可以为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四是伙伴精神。参加魁阁工作的人,每个人都是这团体里面的忠实伙伴,他们有同休戚共甘苦的精神。由于经费的困难,魁阁没有事务人员,从经管公款到购买文具,从写钢板字到用油印机,都是自己动手。费氏在这里就表现了高度的工作效率,他写得一笔很好的钢板字,魁阁所出版的油印报告,都是他们自己写自己印。

  魁阁时代已过去了将近七十年,魁阁学人多已作古。中国社会学、人类学历经坎坷,重建之路又走了三十余年,成果颇丰,但疑惑也不少。本真的学术之魂与学问之道究竟是什么?又在何处?学界在求索中并没有忘记“魁阁”,这些年时常有回忆,有纪念,有反思,也有造访,更有学者呼唤“重归魁阁”,并起而行之,对当年云南的人类学田野调查地点进行再研究。学术往往具有时代性特征,过去了的魁阁时代已难再现,然而,魁阁精神却具有永恒价值,魁阁之路正指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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