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移步都市的“水土不服”

2013年07月22日 | 阅读:684次 | 来源:百姓通谱网 | 关键词:

  《晚安玫瑰》的主要问题在于,对都市生活的表现采取一种奇观化展现,几近肥皂剧效果;人物的精神状态是漂浮、游离的,不免让人产生隔膜的感觉。

  自《北极村童话》中走来的迟子建,有着持之以恒、独属于自己的创作特征,即温润内敛、不事张扬,一种温情伤怀之美。而这种审美理念与迟子建擅长的乡土题材相得益彰,有着若合符节的协调,不论是《额尔古纳河右岸》,还是数量宏富的中短篇,均为极佳的验证。对于题材的拓展,想来是每一个作家都有所考虑的,迟子建自然也不例外,由乡土向都市的触探,她近年来多有尝试,如《白雪乌鸦》、《黄酒白鸡》,而新作《晚安玫瑰》,即为进一步的试验了。因为前期的作品,故事虽发生在城市,但或为书写百年前的历史,或注目于底层市民的生活,都市性似不算明显;《晚安玫瑰》显然是要紧贴着写了,展现作者心目中的都市生活与世态群像。不过这种尝试成功与否,却是颇值得详加探究的。

  《晚安玫瑰》的主要问题在于,对都市生活的表现采取一种奇观化展现,几近肥皂剧效果;人物的精神状态是漂浮、游离的,不免让人产生隔膜的感觉。

  小说的明线,是报社校对员赵小娥作为租客,与女房东吉莲娜发生的故事。吉莲娜是当年来到哈尔滨避难的犹太裔,她在此生活了半个多世纪,早已融入这座城市。吉莲娜之于赵小娥,是教诲者与施恩者的角色,几乎是善与智慧的化身,这是迟子建的一种期许,显然亦为极认可的虚拟形象。作家赋予笔下人物什么性格与品行,本无问题,但须与故事的整体是协调的,而我们看到,吉莲娜与赵小娥的“互动”,总有不大贴合的感觉。吉莲娜是精神至上者,有虔诚的信仰,而赵小娥经济拮据,在物质贫困的漩涡中打转不得解脱,吉莲娜的教诲有多大作用,这很难说,虽然赵小娥在如此的精神熏陶与感化下,获得若干升华也是可能的。但吊诡的是,吉莲娜去世后留下的遗嘱中,将位于城市中心的一套大房子赠予赵小娥,不名一文的苦女子一下子进入中产行列,无衣食之忧。如此的情节设置对原有的构思几乎形成一个反讽:精神层面的问题,最终却沦入物质的结局,让人对前面的情节铺垫莫名所以。作者的这般书写,滑向了俗套的情节剧,对本来设定的主题起到了解构的作用。这是一种失策,根究其缘由,似为迟子建将自己的笔触移步都市后,产生的不适与对故事走向的茫然。

  作者只能写自己最熟悉的生活与情感,这是对创作有所认知的一条公理。而迟子建在城市生活的年头应该多过乡村的生活,但时间的长短并不与熟悉及精神的契合成正比,从她对都市人物和生活的勾画上看,更像是取自于第二手的材料,而非深入现实肌理的体验。如主角赵小娥的闺蜜黄薇娜,她的故事我们似曾相识,帅气的老公,貌似美满的婚姻,忽而遭遇小三,闹得鸡犬不宁,狗血的桥段接踵而来,我们在晚间八点档的电视剧中已经看得太多了,不必再来读一遍小说温习。而赵小娥的母亲早年遭逢不幸,导致小娥二十多年后杀死自己的生父,更是小说中非深思熟虑的情节奇观化,其生硬的设置一览无余;更要命的是,在小娥的倾诉后,吉莲娜也曝出自己数十年前有杀父行为,情节的对称固然形成,但小说编造的痕迹愈发明显了。当然,这并非作者有意为之,只是她对此间生活就是如此认知,在写作中不知不觉倾泻而出,对自己的挪用或许全无意识。

  世间本无没有局限的小说家,一通百通的全能型不可达到亦无必要,重要的是怎样在自己具情感与精神契合的领域寻求突破、写出新意。迟子建愿意做题材的多方尝试固然其心可嘉,但对新领域的认知也要有一个清晰地估量。如前辈作家中,写作《边城》的沈从文转而写《八骏图》时,笔触与调子发生了如何的改变?而迟子建心仪的萧红一生的创作并未离开她熟悉的地域,这不影响她成为优秀的小说家。明了自己的可为之处与不可为之处,创作者方会放下心理的包袱,获得写作的自由。

作者: 百姓通谱网 责任编辑:百姓通谱网